《乌龟每天想出逃》作者:温熹 文案: 喻子归变成一只丑兮兮的乌龟后,先是每天想着怎么逃走,再是每天想着怎么压倒只会粗鲁拎着他腿的那人。 本文又名《变成乌龟后的悲惨生活》、《乌龟想要上了那个饲养他的男人》。 乌龟是攻~ 无脑小甜饼~ PS,灵感来自于我家很凶很有活力每天都努力往上爬的龟龟…… 内容标签: 年下 天作之合 甜文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喻子归、姚望 ┃ 配角: ┃ 其它:温熹 第1章 第一章   十一月的一个周末,姚望来到位于乡下的奶奶家。   他刚出差回来,带来了些那儿的特产。   姚望的爷爷在前两年去世了,奶奶不愿住到城里来,姚望便每隔两周去探望奶奶,与他爸妈错开时间。   奶奶笑容满面地带着姚望去逛菜市场,购买今晚的食材。   奶奶和菜场里的摊主皆是老熟人了,这一圈还没走完,姚望的手里就已经提了不少东西。   前面几摊是卖水果的。   现在正是橘子的季节,有不少摊主开着大货车,货车箱上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橘子。   奶奶过去,问了几家价,又试吃了几家,最后挑了一家价格公道又好吃的。   接着往前走,却是一家卖宠物的。   这是一辆三轮车,三轮车上放着不少笼子,笼子里有兔子、小狗和鹦鹉。旁边还有两个大鱼缸,一个鱼缸里养着鱼,一个里面放着十几只乌龟。乌龟有大有小,有欢快往上爬的,也有安静趴着的。   三轮车旁却只站着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女孩。   ——不知她家大人上哪去了。   小女孩见到走来俩人,忙从缸里抓了一只乌龟出来,上前两步,捧着乌龟递过去,脆生生地说道:“奶奶,大哥哥,这只乌龟可漂亮了,你们买了它吧!它是我所有乌龟中最漂亮的哦!”   姚望低头看了看小女孩手掌中捧着的乌龟——乌龟不是小乌龟,与小女孩合起来的两只手掌差不多大。它正在小女孩掌心蹬着四肢,也不知怎么回事,像是脚下一滑,那乌龟竟然“掉”了下去,腹部突地贴到了小女孩的掌心上。   可是漂亮……漂亮吗?   姚望十分嫌弃地看了看这只乌龟墨绿的背甲,想抬脚走人——   “是挺活泼的,虎头虎脑的,真有精力——小姑娘,怎么卖呀?”   小女孩立即笑开:“二十块!奶奶,只要二十块!你看我这些小龟都卖八块一只呢!”   缸里的小龟是真小,不过背甲绿油油的,明显看着就比小女孩手上那只好看。   见奶奶想买,姚望也没阻止,“也好,正好给奶奶做个伴。”他想。   谁知,奶奶付了钱,就对姚望说道:“晚上吃了饭后你带回去,正好给你冷冰冰的房子添点生气。”   姚望:“……”   啥玩意儿?   带回去?   一只乌龟能增加什么生气?   姚望无奈地说:“奶奶,我家里现在已经有条狗了……”   奶奶更开心了:“更好啊,刚好和你的狗作伴——什么时候买的啊?先前来的时候还没有吧?”   姚望一边跟奶奶说着话,一边看着小女孩“打包”乌龟。   也真是奇了怪了,这小女孩卖乌龟,却没有卖缸。   只见小女孩从一个袋子里抽出一段红绳,看看长度差不多了,剪断。然后,小女孩把红绳往乌龟身上绕去。   乌龟胆子小,被小女孩手上这红绳吓住,脑袋和四肢立即往壳里一缩——不露丝毫。   小女孩绑红绳的动作娴熟,不一会儿,乌龟便被小女孩用红绳子四面交叉绑住,最后还在背甲上绑了个蝴蝶结。   姚望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乌龟,拎着上端那留出来的小红绳,继续跟着奶奶逛菜市场。   谁知,刚走出没两步,就听到那小女孩的声音又响起:“大叔,这只乌龟是我这最漂亮的,你买了它吧!它好像特别喜欢你呢!”   姚望:“……”   现在退货可以吗?   ------   喻子归惊恐地发现自己悬在半空,身下空荡荡的没有着力点。   他小心地伸出“手”,往下探了探——果然是悬空的!   他的脑袋缩在壳里,前面有一根红绳绑在他的“洞口”。   “如果我把这绳子咬断,是不是就掉下去了?”他琢磨着,“然后我掉到了地上,再飞快地逃走——就自由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立即掐灭了这个计划——经过先前半天的尝试,他悲催地发现,自己如今的小短腿,实在是爬不快。   掉下去痛不痛且不说,这逃跑的速度慢吞吞的,不是搞笑吗?   更何况,他变成乌龟的时间太短,还无法协调地使用四肢走路……   真是人倒霉的时候,连喝水都塞牙缝。   喻子归慢慢地伸出脑袋,把堵在“洞口”的红绳往旁边挪了挪,露出两只眼睛滴溜溜地打量周围。   从这个角度、以这个姿势逛菜市场,是喻子归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   他看到无数条大腿从他面前穿过,看到小孩子手中的烧饼飘出热气,钻入他的鼻孔——好香啊!   他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   他是昨晚到的这个村庄,住进了当地一家旅店。今日凌晨,他出门,扛着摄像机去这村里的一座山上拍日出。   大约是今日不宜出门,而他出门前没翻黄历。   这太阳刚升起,他刚拍了美丽的日出,脚下一滑,就滚下了山——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趴在水里的一块大石头上。   挣扎着想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不对——这怎么爬不起来呢?手脚用力的感觉怎么那么奇怪呢?   左右晃了晃脑袋,他又发现脑袋似乎也不对——这脖子怎么好像变长了呢?头顶怎么凉飕飕的……   风吹过,水波荡漾。   喻子归猛地低头一看,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乌龟!   “我肯定是在做梦。”他喃喃道。   “没错,做梦,做梦……睡醒就好了……”   对水面上映照出来的这幅尊容不忍直视,喻子归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周围,多了十几只乌龟……而他们,全在一个鱼缸里。   所以他现在还是一只乌龟吗?   没有变回人?   不是梦?   咬了咬牙,喻子归伸出脑袋,撇向一边,用右前爪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疼!   他真的变成了一只乌龟!   简直是飞来横祸,大写的惨!   ------   回到奶奶家,姚望把乌龟放到地上,转身去洗手——   “哎,放地上做什么?”奶奶说,“我去给找个盆子来——”   话落,奶奶便踩着小碎步,走到了杂物间,在里面东翻翻西翻翻,最后,喜滋滋地拿着一个脸盆走了出来。   “望儿,你看这脸盆不错吧?”奶奶手脚麻利地用水洗了洗这积灰了的脸盆,洗干净后,又打开水龙头,放了点水进去,接着,把绑住乌龟的红绳一拆,乌龟被放进了脸盆里。   姚望本是个表情不多的人,此时却被生生逼出了一个无法言说的纠结表情——   这脸盆,是个大红的塑料脸盆,上面还有大朵大朵的花儿——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这乌龟虽不是翠绿、碧绿等鲜明的绿,但也是一种绿。此时被放进了这么一个红通通的喜庆盆子里……   真是万红丛中一点绿。   虽然这绿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奶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摸了摸乌龟的背,对姚望说:“饭后你就连脸盆一起带回去吧,记得要好好养哦,让你的狗别欺负它。”   姚望看着这脸盆和这乌龟,心情实在是难以言喻。他张了张嘴,做最后的挣扎:“奶奶,你一个人住,不如让乌龟陪着你……”   奶奶转头又整理起买来的食材:“我想养就再去买一只,这只你带回去——想吃玉米排骨汤还是糖醋排骨?”   姚望:“……糖醋排骨。”   饭后,姚望把大红脸盆,和脸盆里那只整个缩在里面的乌龟,放到了后备箱,开车回了家。   姚望住在市区一个单身公寓里。   公寓不大不小,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停好车后,他来到后备箱前,先前后左右快速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后,他这才快速打开后备箱,端出脸盆,又快速走到电梯前,腾出一只手按了电梯。   电梯从楼上下来,“叮”的一声打开了。   姚望正准备往前迈的步子却突地停住了——   “咦,姚望?”一对夫妻从电梯里出来,男的惊奇地指着他手上的红色脸盆,大叫起来,“你在这……红色脸盆里养乌龟?不是,你会养乌龟?”   男的是姚望的大学同学,大约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脸盆,也无法想象姚望这样的人会养乌龟,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一下看看姚望,一下又看看脸盆和乌龟,满脸的不可置信。   姚望:“……”   太丢人了。   回到公寓,姚望把脸盆随手一放,放到了客厅的地板上。   狗还寄养在宠物店,姚望决定明天再去带回来。   今晚实在是有点糟心……   他换上拖鞋,低头看着那乌龟,乌龟正小心翼翼地探出爪子,继而探出脑袋,笨拙地左顾右盼……顿觉更糟心了。   然后便不再理乌龟,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走去。   不一会儿,水声响起。   ------   半夜,喻子归从龟壳里探出脑袋。   一点一点,十二万分地小心翼翼。小眼珠子先滴溜溜转了一圈,黑漆漆的,周围没人。紧接着,四肢也从龟壳里钻了出来。   几个小时前,姚望洗完澡后,不知搭错了哪根神经,喂了乌龟一点生猪肉。作为一只乌龟,生猪肉是很好吃的。喻子归明显感觉到自己现在乌龟的身体在吃了肉后,一本满足。可是,作为一个人,喻子归心理上十分别扭。   那可是生猪肉啊!   生、的、啊!   喻子归简直想扒开喉咙吐出来!   然而……吃了就是吃了。   最终,喻子归把它拉了出来。   于是,红通通的脸盆里,原本清澈的水面上,多了几坨黑乎乎的屎。   乌龟的屎不大,何况喻子归现在这个乌龟身体,并不大。也没什么臭味。只是……谁他妈愿意呆在泡着自己屎尿的水盆里啊!   乌龟的小短腿爬啊爬,爬啊爬——他要爬出去!   作为一个人时,喻子归从来不觉得一个普通的脸盆有多大多高。然而现在作为一只乌龟,他深深觉得,这脸盆高得简直就像摩天大楼一样!   脸盆还滑,乌龟的小爪子抓不进去,不太能使得上力。   喻子归就在这重复又重复的“往上爬——滑下——再往上爬——再滑下”中循环往复。   “妈蛋!”不知爬了几十次,喻子归气喘吁吁,虽然作为一只龟,也实在看不出他哪里气喘吁吁了。   “等老子变回来!第一时间要打烂这个盆!”喻子归深吸一口气,不断给自己洗脑——淡定、淡定,我可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顶级摄影师……   休息了好一会儿,喻子归才觉得恢复了些力气,于是又开始往上爬。   上天大约被他这股锲而不舍的劲儿打动了,终于——他站了起来!   前爪搭在脸盆上方,后腿撑着笨重的身体,喻子归伸长了脖子,一百八十度地转着脑袋,兴奋地打量四周。   乌龟在陆地上是高度近视,虽然能通过收缩眼瞳看到远处,但清晰度不怎么样。不过乌龟的夜市能力极佳,是平常的两倍以上。   于是,喻子归满足了——终于看得比白日里要清晰了些啊。   这客厅挺大的,东西摆放也挺整齐,装修设计和家居风格也是喻子归喜欢的。但是——再喜欢也阻止不了他想离开的决心!   喻子归前腿用力撑起自己,后腿也努力往上蹬,脖子更是往外伸得老长。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啪嗒”一声——   摔了个四脚朝天!   脸盆里的水被溅得飞起,连那几坨黑乎乎的屎——也被压得散开了——水面渐渐变得浑浊……   天旋地转来得太快,喻子归作为一只龟没经验,完全来不及反应——   “咳咳咳——”   卧槽它刚刚是不是喝进了那……水?   背壳又重又厚,喻子归摔得并不疼。可是……苍天啊!那水……那水……   喻子归欲哭无泪,四肢在空气中乱蹬,嘴巴一张一合,好似在吐着什么。   怎么办?   翻不过来啊!   ------   第二日是周一,要上班,姚望起了个大早。   他打着哈欠走到客厅时,余光一瞟,便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昨儿带回家的那只乌龟,竟然翻了个面,仰躺着。乌龟不小心四脚朝天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乌龟怎么没有再翻回来,而且——   为什么这乌龟的四肢都一半缩在龟壳里,一半无力地垂着,而脑袋……脑袋为什么伸得这么长?还是往上伸的?   看这架势,是往上伸了好久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姚望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这乌龟脑袋上的青筋。   “应该没死吧?”姚望想着,走到脸盆旁,踢了踢脸盆。   浑浊的水面顿时起了波澜,一下一下地往乌龟身上撞。   喻子归此时已经来不及顾及那脏水了,他像是见了救命恩人一般,双眼倏地亮了。仿佛在一瞬间被注入了力气,喻子归垂下的四肢又忘空气中乱蹬起来,脖子也拼命地往姚望的方向转。   “还活着啊。”姚望一边想着,一边蹲下来。   瞅着乌龟堪比杂技的动作看了半天,姚望说:“你是翻不过来了?”   “嗯嗯嗯!”喻子归忙不迭地点头,可惜这他自以为的点头在姚望看来就和杂耍一般无二。   姚望“唔”了一声,伸出右手,往乌龟而去,却堪堪停在了乌龟的上方,不再往下。   “卧槽!卧槽!”喻子归内心骂翻了天,“混蛋你停下干嘛!继续啊!继续啊!把我翻过来啊!”   姚望偏着头看了半晌,然后——端起了脸盆。   “卧槽!卧槽!”喻子归在空气中张牙舞爪,如果腿和脖子能无限伸长,他现在早就伸过去,一脚踢死那个混蛋了!再用牙齿把他的肉狠狠咬下!   姚望自然不知道乌龟心里在想什么。他只是纳闷,这才过了一晚上,这水怎么就浑浊成这样了?   来到浴室,姚望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快狠准地捏住乌龟的一只后腿,把他从脸盆里提了出来,放到地面上。   被人拎住腿倒提着的时候,喻子归的火气更是蹭蹭蹭上涨,快要到达顶点时,突然感觉到脚下的踏实。   卧槽?他被放到了地面上?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迈开小短腿,喻子归“蹬蹬蹬”往外爬去——自由啊!我来了!   姚望把脸盆里的水倒进马桶里,一把冲了。   这刚回头,准备把乌龟放回脸盆里,一起洗洗,他就看到那乌龟竟已快爬到了浴室门口。   嗯?   乌龟能爬这么快?   乌龟的速度自然比不过人类,尤其姚望腿长,步子也比一般人大。   两步的功夫,姚望就走到了乌龟旁边,弯腰一把抓住他的背壳,不顾他挣扎乱蹬的四肢,把乌龟放回了脸盆里,然后打开水龙头,冲洗。   “呸呸呸!”   喻子归被冲到头顶的猛烈水流呛了满口,“刷”地缩回了龟壳里,只剩下四肢在乱踹。   “踹——我踹——踹死你——”   然而,无论心里怎么骂、怎么抗议,他仍旧逃脱不了被放回红色脸盆里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看的时候别带脑子哈哈哈 第2章 第二章   喻子归已经变成乌龟三天了。   这三天里,他总共被喂了三块生猪肉,锲而不舍越狱一百六十三次,失败了一百六十三次。   “等、等我出去……不,等、等我变回人……我一定要戒了肉……吃素……”喻子归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   他本来就是个十分注重养生的人,平日里对肉的摄入控制得很严格。然而,这三天“被迫”吃下生猪肉的经历,让他对肉的厌恶感直线上升……同时他也十分纳闷,明明他心理上很是抗拒,十分不想吃,可为什么每次都能在那人喂的时候乖乖张开了嘴?而那人也是奇了怪了,每次都只喂一块……虽然不想承认,但,肚子每天都不饱啊!   真是超想哭了!   那可恶的人已经去上班了,喻子归仰着脑袋,往上伸长了脖子,往四周看去——可惜,乌龟的视力不太好,看远处都是模模糊糊。   “今天一定要翻出去!”喻子归咬了咬牙,给自己打气。   不过——   脑袋又往四周转了转,小眼珠子谨慎地转着——   那只蠢狗呢?   不在旁边吧?   他被带到这儿的第二日,那可恶的人就带了一条狗回家。那狗更可恶,一见到他就把脑袋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这里嗅嗅那里闻闻,甚至还伸出了前爪想拍他!   后来还有几次,在他越狱失败摔回水盆里的时候,那狗一听到声响,就一溜烟儿地跑过来,把脑袋伸到脸盆上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仿佛在说:“哟,丑东西,又失败了啊?你这也太笨了吧哈哈哈哈——”   士可杀不可辱!   从此之后,喻子归就和这狗结下了梁子!   很好,看来那狗现在还在睡。   喻子归决定抓住这个好时机,争取第一百六十四次的越狱成功。   首先,深吸一口气,平静下心情——不管做什么事,平和的心绪都很重要。   其次,再次深吸一口气,把力量注入到四肢——后腿要支撑,前腿要撑在脸盆上,没有力气实在不行。   最后,爬啊——爬啊——沿着脸盆壁往上爬啊——多爬几次,总能爬上去站起来的!   “站起来”这门技术喻子归经过一百六十三次的练习,已经掌握得十分娴熟。他这次没费什么力气,就趴到了脸盆上,前爪和脑袋都露在了外面。   关键在于下面——到底怎样才能成功地把身体翻出去呢。   后腿往上爬,爬出去,显然是行不通的。那脸盆壁实在是太光滑了哇!   所以肯定是,翻出去。   喻子归想象了一下,翻出去,在空中翻个跟头,旋转个一百八十度三百六十度什么的,然后,就像跳高选手一样,帅气落地——完美!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尽管喻子归想象了无数次,然而……只是想象而已。   “妈蛋。”他骂了一句,“难道又要悲惨地摔回水盆里吗?”   身体太重,后腿力气不够,并不能支撑着他跃起足够的高度,最后的结果只有那么一种。   可以说很气人了!   ------   姚望下班回到家,一打开门,照例看到自家的金毛狗狗乖巧地蹲在门后,见他进来,便“刷”地站起来,边摇着尾巴边朝他扑来。   “等等——”姚望伸出手,拦住了不断凑过来的狗,皱着眉头看着它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青菜叶子,问,“你和家里的青菜打架了?”   “汪!”见到主人很开心的狗如是回答,继续锲而不舍地凑过来。   姚望半弯下腰,拿掉狗身上的青菜叶子,双眼往房内看了看。   这一看,眼皮就忍不住跳了跳。   “狗狗,”姚望拍了拍手下的金毛,面无表情,“还记得我怎么跟你说的吗?把家里掀翻一次,罚站半小时。”   “汪!汪……”这只名为“狗狗”的金毛,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尾巴摆动的幅度都小了些,声音也低了些,脸上欢乐的表情更是收了收,一瞬间有些委屈。   姚望走进客厅。   客厅电视机柜上的一盆绿萝翻了,摔在了地上,盆碎了,水洒了一地。不远处的架子上本来放着几本书,现在书却零零散散倒了,有几本还掉在了地上。沙发上本来铺了一张薄毯,现在毯子也几乎都被扯到了地上。更别说厨房了——   厨房与客厅相连,那边的地上放着一些袋子,袋子里是他从奶奶家带的绿色无农药蔬菜。本来袋子都是一个连着一个并排放着的,现在,这个袋子滚到了这边,那个袋子被踢翻到了那边,露出里面绿油油的青菜。   嗯?   那红色的脸盆怎么在这?   姚望走过去,在阻隔厨房与客厅的玻璃门旁看到了一个十分有年代感的大红脸盆,里面除了水,再无其他——那只乌龟呢?   “狗狗,”姚望往四周看了扫了扫,没看到乌龟,便回头问金毛,“龟龟呢?”   “汪?”金毛狗狗歪了歪脑袋,不太明白。   姚望揉了揉眉心,忍住把狗揍一顿的冲动,认命地开始收拾残局。   一边收拾,他一边教训道:“虽然你是第一次把家里弄成这样,但还是得罚你,不然你不长记性是不是?所以待会儿吃完饭后,你就去罚站半小时——嗷呜什么?家里都这样了你还委屈?不是你干的难道是那只笨乌龟?”   金毛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姚望身边,委屈极了。   ——明明就是那只蠢乌龟的错哇!   时间回到三小时前。   喻子归在越狱又失败七次后,金毛就跑到了他身边,“嘿嘿嘿”地绕着他打转。在喻子归看来,这活脱脱就是一副“哈哈哈哈你个傻子”的表情。   喻子归出离愤怒了!   他竟然又被一条狗嘲笑了!   于是喻子归爆发了潜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刷”地一下把前腿搭在了脸盆上,站了起来!   然后他伸长了脖子,朝金毛张牙舞爪起来!   金毛一开始似乎被吓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它大约是看出了这乌龟和自己之间的战斗力实在是相距太大,不怕了,反而觉得好玩,又往前走了两步。   这两步走的,直接撞到了脸盆,“啪”的一声,乌龟被这一撞,撞回了水面上,差点又四脚朝天。   ——幸好他有经验了!   “卧槽!蠢狗!”喻子归狠狠骂了两声,下一秒却倏地惊呼出声——   金毛似乎发现了某种乐趣,推着脸盆在屋内窜,一边推还一边发出欢乐的叫声。   喻子归被摔得从脸盆这边滚到了那边,又从那边滚回了这边,简直折腾得他眼冒金星。   金毛推了一会儿停下,双眼晶亮地瞅着乌龟的反应,又十分兴奋地“汪汪”几声,原地蹦几下。   然后,在喻子归稍稍缓了口气时,脸盆又动了!   卧槽!   怎、么、又、来、了、啊!!!   天旋地转,眼前的风景齐刷刷地略过,喻子归觉得自己要晕了。   终于,晕了半天之后,他终于稍稍找回了智商——脑袋加四肢,连带着尾巴,“嗖”的一声,缩进了背壳,不管金毛怎么闹腾,都不再出来了。   金毛又推着脸盆跑了一会儿,倏地停下,低头瞅着墨绿的龟壳,疑惑地“嗷呜”了一下,然后伸出右前爪,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厚重的龟壳。   喻子归听到了“敲门声”,然而他死死缩着,不出来,不出来,就是不出来,哼。   金毛敲了一会儿,面前的龟壳就像一块硬邦邦的石头一样,毫无反应。   唉,算了算了,没劲儿。   金毛摇了摇尾巴,无聊地转过身,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喻子归才慢吞吞地、十分谨慎地,从龟壳里,一点一点地探出脑袋。脖子还缩在龟壳里,眼珠子先滴溜溜转了一圈,呼——那只该死的蠢狗终于走了!   不过这是哪里?   周围不是这几日他呆着的地儿了。喻子归伸出四肢,仰起脑袋,蓄了蓄力,奋力爬了几下,站了起来。   唔,这儿是厨房和客厅之间的玻璃门啊,脸盆被蠢狗推到了玻璃门旁……   厨房喻子归没来过,不知道什么样。他转了转脑袋,打算仔细打量打量,“哎哟”——   什么东西撞了老子金贵的脑袋?   喻子归以一种想要找人干架的姿态,往旁边移了移脑袋,然后往“罪魁祸首”瞧去——竟然是那玻璃门!   “妈蛋,这年头不仅做人的时候会不小心撞到玻璃门,连变成龟了也会撞到玻璃门!真是日了狗了!呸呸呸!什么日了狗!老子才不会日狗呢!要日也是日龟啊!呸呸呸!日人类啊!”   喻子归十分想哭,他觉得自己的智商不仅被蠢狗拉低了,现在还被一扇破玻璃门给撞傻了。   “等着,等老子变回人,首先就把这门给拆了!”喻子归伸了伸脖子,往玻璃门那边靠了靠,打算先用他高度近视的眼睛给玻璃门来个龟太眼功。   就在它跟这玻璃门大眼瞪小眼的过程中,喻子归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用玻璃门作为支点……这样就可以出去了吧?!   想到就做是喻子归的风格,于是,他立即忘了要找玻璃门算账的打算,把脑袋绕到了玻璃门的另一边,一弯,一侧脑袋抵住了玻璃门,然后,四肢和脑袋同时用力——   天旋地转!   “砰”的一声——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幸好天旋地转的次数多了,喻子归有了经验,脑袋、四肢和尾巴都“刷”地缩回了背壳里,并没有摔疼。   等龟壳平稳下来后,喻子归怀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从里面探出脑袋。   哇哈哈哈——出来了!出来了啊!趁现在赶紧走赶紧走!   沉浸在兴奋情绪当中的喻子归并没有注意到从他斜后方快速跑来的狗。   金毛本来无聊地在自己的窝里趴着,这刚趴没多久,就听到了熟悉的动静,立即一窜,便又飞奔过来。   喻子归看着面前朝他吐着舌头的大金毛,觉得特别糟心。大哥啊,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可是一只小小小乌龟啊……并不是你能交/配的同类啊!   可惜金毛听不懂龟话,见到乌龟就像见到了好朋友一般开心,十分兴奋地又绕着他打转了,甚至低头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喻子归:“……”   又闻!又闻!这是想吃了老子吗?!   那蠢狗该死的主人不在,喻子归作为一只战斗力低微的乌龟,并不能打得过一条大狗,于是十分有自知之明,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于是,他迈开小短腿,快速换了个方向,开始逃命。   仗着自己的小身板,以及乌龟的习性作祟,他专挑刁钻的地方爬。   从拥挤的蔬菜袋子中间,到玻璃门与厨房柜子之间的空隙里,再到客厅的沙发底下,又到电视机柜旁……最后,喻子归爬回了厨房,钻进了狭窄的冰箱底下……然后,他就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汪——汪——汪汪——”   从冰箱底下看出去,能看到金毛的脑袋趴在地上,努力地往内钻,然而,它显然是进不来的。   喻子归放心了,十分有耐性地等着它离去。   ——等这蠢狗走了,他再悄咪咪地逃走!   完美,完美!   然而,喻子归低估了这只名为“狗狗”的金毛的耐性。   直到他忍不住偷偷打了个盹醒来,发现冰箱旁那蠢狗竟然还在!   喻子归忍不住皱了皱眉,虽然并不能看出一只乌龟是否有眉。他想:“不行,这个方法不行,得换个。”   而就在这里,玄关处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而那蠢狗,也“嗖”的一下跳了起来,几步便蹦到了门边。   ——不好!那蠢狗的主人回来了!   咦,这样似乎也不错啊。   蠢狗被主人吸引走了,那我就在这里呆到他们都去房间睡觉了,再……嘿嘿嘿,老子真是太聪明了!   ------   姚望收拾完家里的残局,已是十几分钟后了。   他站在红色脸盆旁,又四下转了转脑袋——是收拾干净了,可是乌龟呢?   “狗狗,”想了一会儿,姚望还是蹲下身,拍了拍金毛的脑袋,说,“龟龟呢?嗯?歪什么脑袋?你知道他在哪?嗯,就是原先放在这个脸盆里的丑家伙。”   姚望指了指一旁的红色脸盆。   趴在冰箱底下的喻子归听到姚望这话,突地又愤怒了——丑家伙!妈蛋你这家伙才丑呢!你全家都丑!   金毛狗狗虽然调皮爱玩,但聪明还是聪明的,从姚望的言行中明白了什么,快速走到冰箱边,叫了几声,然后翘起臀部,趴下脑袋,望进了冰箱底下。   姚望立即有学有样,也翘起臀部,趴下脑袋,往里面瞧去。   可是太黑了,那乌龟又是墨绿墨绿的,看不清究竟是不是在里面。   于是姚望跪在地上,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然后再次趴回了地板上。   喻子归被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差点双眼一瞎,又愤愤地骂了句娘。   乌龟顺利被找到,姚望松了口气。   可喻子归却很、不、开、心!   不仅仅是因为他出逃的计划失败了,更重要的是——   他他妈是被这可恶的人用扫帚扫出来的!   啊啊啊——   简直想把这人揍一顿啊!   乌龟被洗了个澡,又放回了大红脸盆里。   生无可恋的喻子归自暴自弃地一把咬住姚望喂过来的猪肉,一口一口,咬得极其凶狠,仿佛这样就是在咬姚望的肉。   “总有一天要狠狠收拾这混蛋。”喻子归想。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屏蔽…… 第3章 第三章   喻子归又被扔回了脸盆里,脸盆又被挪回了客厅。周围没有可做支点的,他又悲催地爬不出来了。   而那只金毛大狗,却是经常满屋子疯跑,还每次都跑到喻子归面前炫耀,十分不要脸了。   喻子归愤愤地吃着被扔到水里的米饭,大口大口,一边吞咽一边暗暗诅咒那只蠢狗再多被罚站几次。   那天,他被姚望从冰箱底下扫出来后,这是蠢狗也因为弄乱了家里,被勒令到阳台上罚站了。   脸盆被重新放回客厅后,喻子归站起来,看到了罚站的蠢狗。真的是一脸蠢样,双耳耷拉,眼皮也耷拉,十分没精神,十分可怜兮兮。   然而喻子归的内心是这样的——   “哈哈哈哈蠢狗,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欺负我的下场!”   “要你欺负我,要你欺负我,现在还不是被主人凶巴巴的罚站!”   “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啊!”   “像我,主人不仅不罚站,还亲自给我洗了澡哦!等下也会像平时一样给我喂一块猪肉吧!”   ——喻子归没发现,自己心里默默地开始称呼起了“主人”。   后来,那天晚上,姚望是给乌龟喂食物了,不过喂的却不是猪肉,而是直接把一大块米饭,扔到了盆子里,让他自己低头吃。   啥玩意儿?   喻子归目瞪口呆。   不仅肉没了,还不拿筷子喂他?   好,很好,老子再次跟这条蠢狗结下梁子了!都、怪、你!哼!   本想绝食抗议,然而……乌龟的天性使然,喻子归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脑袋倏地垂下去,看中一块米饭,张开嘴就要进去。一口一口,吃得很香。   ——妈的,乌龟连米饭都会吃吗?   从此之后几天,顿顿吃米饭。   喻子归绝望地想:“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他都快要同化成碳水化合物了……   日子又过去了几天。   这一天傍晚,姚望下班回家,却不是他一个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喻子归拉长了耳朵,听到他们说——   姚望:“你在沙发先坐会儿吧,U盘我去拿给你。”   陌生人:“行。”   又过了一会儿,姚望从书房出来。   陌生人:“姚望,你不仅养了条狗,还养了只乌龟啊!”   见人就蹭的金毛不要脸地躺在那男人脚下露出肚皮。喻子归嗤了一声,太不要脸了!   姚望:“是啊。”   陌生人:“这俩平时不会打架吗?”   姚望:“不会。”   陌生人:“那挺好,我老婆的妹妹家养了两条狗,就每天打架。”   姚望:“……狗和乌龟打不起来吧。”   陌生人:“也是哈。那行,U盘我拿走了,明天见。”   陌生人走了。   喻子归趴在脸盆上,看向姚望的方向,朦朦胧胧中,他看到姚望站在那,一手环胸,一手撑在下巴上,低头盯着底下的金毛看了许久。   “看什么看?那蠢狗有什么好看的啊?”喻子归心想,“老子可比蠢狗帅多了呢!”   不过下一秒,他又突然想到:“原来他叫yaowang啊,应该是姚明的姚吧,那wang,是哪个wang?希望的望?忘记的忘?……总不会是汪汪汪的汪吧?”   ------   喻子归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刚才同事的话,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这狗和乌龟,到底会不会打架呢?   狗狗先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家里从没被弄乱过,而就在那天……乌龟从盆里出来后,家里就变得惨不忍睹——不会真打了一架吧?   喻子归狐疑的目光往乌龟那看去——   那乌龟,怎么趴在脸盆上?   等等,他能站起来?爬上来?他就是这样爬出去的?   不……不对……如果这样能爬出去,那他这几天怎么没爬出去?   还是说最近没吃肉没力气了?   短短一瞬间,姚望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当晚,乌龟的伙食突然变好了,不仅有饭,还有几片肉。   喻子归简直要热泪盈眶了!   然而……这么吃了几天后,姚望纳闷了。   每天吃这么多,总有力气了吧?怎么还不爬出来?   姚望在客厅装了个监控,连到他的手机,方便出门在外时随时关注他的家有没有被狗狗给拆了。然而他观察了几天,发现无论他何时打开,都看不到乌龟爬出来的样子。   难道乌龟爬出来又爬回去了?   为此,他还往前翻了翻监控,然而,一无所获。   那乌龟,不是在爬啊爬啊往上爬,就是爬上去了站起来了,站了一会儿后又摔回去,接着继续往上爬。   ——有点不忍直视。   难道那次爬出来是巧合?   姚望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了一番那日的情景,突然意识到……乌龟爬出来的那天,脸盆是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的玻璃门旁的。   难道和这个有关?   于是,当晚,脸盆就被姚望挪到了玻璃门旁。   ------   喻子归很开心,也十分苦恼。   开心是因为那破主人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脸盆放到了玻璃门旁,刚好方便他逃出来。   而苦恼呢,有两个苦恼。一个是因为他胖了……大概最近这段时间伙食太好,他心情不好就吃得格外多了些,于是吃啊吃啊,他明显感慨到他的肉多了几圈。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现在想把脑袋、四肢和尾巴全部都缩到壳里时,已经做不到了……总有那么一个地方是要露在外面的。二是因为,他最近吃了太多肉……虽然乌龟的身体不觉得什么,但心理上十分反胃,很想吐。真的是从来没有如此怀念过绿色蔬菜。   不过苦恼归苦恼,喻子归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时机的。   于是,当晚,等姚望带着金毛去睡觉后,喻子归行动了。   已经做过一次的事,有了经验,再次做虽然称不上熟能生巧,但显然也是比第一次容易多了。   于是这次,喻子归没花多少时间,便翻出了脸盆。   皮肤接触到冰冰凉凉的地板,喻子归兴奋极了!   他并没有急着逃走,他决定先去吃点青菜洗洗胃。   每隔两周姚望便去他奶奶家,每次回来都能带回当季新鲜蔬菜。而每次姚望都会把蔬菜放在同个地方,喻子归早就看准了蔬菜的藏身之处。   爬啊爬啊,喻子归顺利爬到了放着蔬菜的袋子旁,然后爬进去,把自己埋进了菜堆。   真是太美好了啊……喻子归深深吸了口气,张开嘴就开始咬菜叶子。   不过生吃就是没有煮熟了好吃。喻子归吃了几口,觉得舒服了些,便从袋子里撤出,往地上爬。   爬回地上,找准方向后,喻子归便往门口爬去——他准备躲在门口,然后等早上姚望上班出门时,趁他开门的一瞬间,窜出去!   然而,冲向自由的梦想再次被无情打破——   姚望半夜醒来,口渴,便下了床,来到厨房找水喝。   虽是晚上,客厅厨房也没开灯,但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还是能看得清室内摆设的。何况姚望在这公寓住了多年,早就熟悉家里的摆设,闭着眼都能走。   于是他径直来到了厨房。   刚准备跨过打开的玻璃门,姚望抬起的脚却堪堪停住了。   他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缓缓低头,看着地上那伸着脖子的乌龟,眯了眯眼。   这乌龟又爬出来了?   喻子归却是被吓得差点尿出来——卧槽大半夜的走路无声无息的吓鬼啊?!   而且——   喻子归把米粒般大小的眼瞪成了绿豆大,僵着脖子惊恐地瞪着脑袋上方的“庞然大物”——不会被踩死吧?!   姚望缓缓地收回脚,一边往回移,一边对上了乌龟的眼。   一人一龟,大眼瞪小眼。   空气突然安静。   姚望已经把脚完全收了回去。他穿着睡袍,双手垂在两侧,从袖子里露出来,月光下像是瓷一般白,骨节分明。   他就这么低头盯着乌龟,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眼底幽深,黑得像是深潭水。   他看着乌龟,突然有种错觉——明明这样微弱的光线下,他们距离得远,且他还有点近视,他该是看不清,不,应该说是看不到乌龟的小眼的,但奇特的是,他好像看到了!不仅看到了,竟然还隐隐看出这眼神是惊恐的……   打破这安静气氛的是喻子归。   他僵着脖子瞪着小绿豆眼好半晌,脑子里从“卧槽他怎么醒了还出来了”到“妈蛋我这是被发现了吗”再到“娘的他要看到什么时候啊老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最后,充斥在他脑海里的是——   “卧槽这人长得好像有点帅啊!那脖颈的线条,那下巴,那嘴唇,那鼻子……”   “有点想上啊怎么办?!”   喻子归被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吓得禁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乌龟动了,姚望也跟着动了,他下意识地往下弯了弯脖子——啥情况?   喻子归被突然低下脑袋的姚望吓了一跳,心里一紧,条件反射,立即往壳内缩——   卧槽卧槽!   怎么不能全都缩进去啊!   姚望干脆蹲下来身,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扭来扭去”的乌龟。   乌龟先是缩进了脑袋和四肢,尾巴露在了外面,接着尾巴进去了,一条后腿又出来了,后腿进去了,前腿又出来了……总之,总有那么一处地方,缩不进去。   喻子归伸出手指,恶趣味地戳了戳他露在外面的一条腿,腿立即受惊似的往内缩,然而另一条腿却滑了出来。   而且——   喻子归无声地笑了笑。   乌龟每天都吃得太多,腿上长了N层肉,即使缩壳里,也无法完全缩进去,总有一截露在外面。   “喂,龟龟,你是吃太胖了,卡住了吗?”姚望戳了戳乌龟的壳。   壳厚,乌龟无感。可是喻子归听懂了哇!   可恶可恶!竟然说他胖!   喻子归猛地伸出脑袋,十分灵活地弯了弯,就往姚望手上咬去!   说时迟那时快,姚望突地捏住乌龟的一条腿,把他拎了起来!   被捏的是后腿,喻子归觉得天旋地转,入眼处的东西全倒了。   卧槽!   怎么又这样!   喻子归连骂都快骂不动了,这混蛋,不管是洗澡还是其他,总是这么拎他!都不知有多少次了!   姚望把乌龟拎到眼前,问:“龟龟,你是怎么爬出来的?”   ——老子当然是翻出来的!   然而姚望并不能听懂龟语,也看不懂乌龟的眼神。他只是又把乌龟拎近了些,站起来,然后一下看看乌龟,一下看看脸盆,似乎在思考他到底怎么爬出来这个重大问题。   ——混蛋啊!快把老子放下来啊!   ——这么拎着老子好玩吗好玩吗?妈的敢说“好玩”老子操/死你!   ——很好很好!混蛋你现在还不想放下老子,看来是做好准备被老子上了!   ——等着、等着、等老子变回人……   ——???   ——这啥玩意儿?   空气又突然安静。   喻子归连挣扎都忘记,震惊地转了转脑袋,看着自己下面突然出现的玩意儿……   姚望也望向那玩意儿,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裂痕——眼睛下意识地睁大,抿着的嘴唇也松了松,隐约可见牙齿——   那一条……一朵?不不,那黑漆漆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俩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乌龟那突然弹出的某物上,各自震惊地移不开视线。   诡异的沉默中,俩人的视线竟然慢慢撞上了——   啊啊啊——   喻子归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阵羞耻感涌上脑门,糟心地想哭。   手里提着的乌龟似乎颤了颤,姚望倏地回过神,然后发现乌龟像是死了一般,耷拉着脑袋和四肢,一动不动。   “咳——”姚望轻轻叫了一声,“龟龟?”   乌龟不理他。   姚望又盯着那黑漆漆的玩意儿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那玩意儿顶端,长得有点像泡开的黑木耳……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了碰顶端。   啊啊啊——   装死的喻子归猛地一颤,胡乱挣扎起来。   苍天啊,上帝啊——那混蛋、那混蛋竟然……竟然碰了我的……我的……   啊啊啊——老子一定要日了他教他好好做人!!!   姚望被乌龟突如其来的猛烈挣扎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稳摔了他。   另一只手摸了摸头,姚望把乌龟放回了脸盆里,然后把脸盆搬离了玻璃门,回了房间。   卧室门关上后,姚望立即开了电脑,又拿起手机,点开监控,看到黑漆漆的画面里,脸盆里的乌龟一动不动。   电脑打开后,他先找到监控的回放画面,一点一点地看起了乌龟究竟是怎么爬出来的证据。   “原来如此。”他点了点头,这乌龟还挺聪明嘛。   这一想起乌龟,便又想到了那像黑木耳的……   一分钟之后,姚望对着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房内没开灯,电脑屏幕莹莹的光亮映照在姚望的脸上,照得他皮肤发白,眼神呆愣,嘴唇张了张,却似乎又不知说什么。   电脑屏幕上,赫然是搜到的一张图片,以及一些说明。   姚望和图片上那同样的“黑木耳”相顾无言。   那玩意儿竟然是……   乌龟的生殖器!   姚望虽然以前没养过乌龟,但他同学,他朋友有养过啊!他可从来没听他们说过,见过乌龟的生殖器……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家的乌龟到了发情期?不不,网上说乌龟的发情期不是现在……   姚望现在十分想发个帖子,帖子名叫“我家的乌龟对我伸出了生殖器,几个意思”。   左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伸了伸,端起杯子放到嘴边一仰脑袋——没水。   哦,是了,他刚才出去,就是为了喝水。   拍了拍脑袋,姚望清醒了些,又开了门往厨房走去。   去厨房,就要经过客厅。这经过客厅,不免就要看到那显眼的红色脸盆。   姚望的目光不自觉地往脸盆上瞟去,看到脸盆里那乌龟,依旧一动不动。   怎么了?   没死吧?   姚望倏地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一步之遥外的乌龟。   接着,他干脆走了过去,蹲下来,伸手戳了戳乌龟露在外面的一条腿。   腿条件反射地一动,一缩。   姚望放了心。   没死就好。   那、那生殖器呢?   姚望的视线又不自觉地往乌龟身下探去——缩回去了吗?没缩回去的话压着不难受吗?   下一秒,他又忽然恍然大悟般地自言自语道:“哦,对哦,这样看来,我家的龟龟是雄的。”   喻子归缩在龟壳里,本来一直在做心理建设——他什么都没看到,他什么都没看到,他什么都没看到……   这做得差不多了,突然这混蛋又出来了!出来就算了,竟然还戳了戳他的脚!戳了就算了,还不走是几个意思啊?   快走快走——   乌龟的生殖器这么小有什么好看的啊!真是太丢人了!   等老子变回了人让你看个够啊混蛋!   姚望站起来,继续走向厨房,喝水。   喻子归松了口气。   而当晚,姚望做了个梦,梦里都是黑木耳,黑木耳叫嚣着要上了他。   他被吓得惊醒,喘息片刻后,沉默地转向房门的方向,好似要把房门盯出个洞。   好像他再也不能直视黑木耳,也不能直视乌龟了。 第4章 第四章   距离“黑木耳”事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大半个月里,姚望除了每天往乌龟的脸盆里放点食物外,便不再接触乌龟。   一天两天还好,那几天喻子归也不太想看到他。可是,一周后,十几天后……卧槽,混蛋这是不爱我了吗?   喻子归愤愤地看着蠢狗窝在混蛋脚边,混蛋时不时地用脚揉揉蠢狗的肚皮,蠢狗看起来一脸享受的模样。   狗有什么好撸的!来撸龟啊!   如果眼神有杀伤力,金毛狗狗现在怕是死透了。   就在喻子归羡慕嫉妒恨地过了几天后,姚望终于和他来了次除了喂食外的接触。   ——姚望端起脸盆,把他搬到了阳台上。   栅栏上的一盆植物被往旁边移了移,姚望又把脸盆搬到了栅栏上。   “奶奶刚打电话来说乌龟要晒太阳才健康,之前是我疏忽了,今天开始给你晒太阳吧。”姚望说,“这儿阳光最好,离栅栏边也有段距离,你翻不出去的。”   接着,姚望又出门上班了。   等他走后,喻子归站了起来,趴在脸盆上,往外望去,果然离栅栏边很远,他没有支点,翻不出去。   这么说,那混蛋知道了他是怎么出去的?   ——他怎么知道的?   想不通干脆不想,正如初变成乌龟时,喻子归也想过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会变成乌龟?以及怎么变回来?然而,无解,想不出。于是他便不想了,干脆顺其自然。   喻子归懒洋洋地趴着,开始晒太阳。冬日的阳光最舒服了。   晒着晒着,便想睡觉了……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   “啊——”喻子归伸了个懒腰,摸了把脸,叹息,“如果那混蛋一起晒就好了,这么舒服的太阳,不知道他办公室有没有。”   “现在这个时间,他快下班吧?”   喻子归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快沉到山后去了,天很快就要黑了。   在脸盆里爬了爬,喻子归又爬了起来,趴在脸盆上。这回不是往上看,而是往下看。   ——可惜乌龟的视力有限,喻子归实在分不清楼下哪个是哪个。   叹了口气,喻子归决定还是看风景吧。   就在这时,身后的阳台传来了开门上。   喻子归疑惑地往后转了转脑袋——这是回来了?   谁知,一团金毛伴随着“汪汪汪”的欢叫声,猛地朝他扑来——   卧槽?!   脸盆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推得往前滑了滑,最后停在了栅栏边,脑袋卡到了栅栏上——   喻子归后腿下意识地一用力——   卧槽!   翻!   出!   去!   了!   先是随着惯性往上,紧接着,失重的感觉就——   啊——   啊啊——   啊啊啊——   喻子归惊恐地瞪大了眼,四肢乱蹬,恨不得把天蹬穿,然后用爪子钩住,停住不断往下掉的身体。   极快的掉落速度带来强烈的风。喻子归的龟脑袋被上涌的风吹得强制往上仰——妈蛋脖子快断了啊!   都怪那只蠢狗!   等他变回了人一定要多揍他几顿!   不对……他还能变回人么?   这么掉下去……非得摔得龟裂不可吧?   苍天啊……大地啊……   我喻子归……一个二十一世纪社会新好男人顶级摄影师,竟然死在了一条蠢狗手上……   这还有天理吗这?   这一瞬间,他猛地想起,自己还没让那混蛋见过自己真正的……真不甘心啊!   喻子归脑子里乱糟糟闪过一堆,但实际上,这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自由落体了没几秒,他就要接触到地面了!   这时候,他终于堪堪想起——   至少先把脑袋和四肢收回壳里啊!   壳硬,不一定会摔破啊!   于是,喻子归以前所未有的迅捷,“刷”地一下把脑袋和四肢缩了进去,尽管还有一点露在外面——毕竟他现在是只胖乌龟了。   然而,预想中摔到地上的疼痛没有袭来,龟壳也没有裂,更没有接触到地面的冰凉粗糙感。他甚至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上了天堂。   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身下竟然是温热的呢?   难道是死太快,以至于他都没感觉到自己死了,就来了天堂?   犹豫了一下,喻子归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眼珠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一看,就愣住了——   这、这混蛋怎么也上了天堂?   喻子归倏地整个伸出了脑袋,打算凑近点看得更清楚,却觉得眼前那人突然分裂出了三个脑袋,叠影重重——   姚望震惊地看着手中的乌龟,惊愕地发现这乌龟就是他养的那只。   怎么回事?   他的龟龟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他刚下班回到小区,正准备进入他家的这栋楼,突然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某种奇怪的声响,便往上看了看,这一看,便看到一个什么东西掉下来。   是什么东西还没看清,那玩意儿就直直掉入了他稍稍抬起的掌心中。   掌心被冲击得有点疼。   但此刻他已经完全忘了疼,他的双眼倏地瞪大,眼底渐渐浮现出不可置信!   啥玩意儿?   他不是正在和他的龟龟大眼看小眼吗?怎么突地一闪——   他怀里就出现了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似乎全身赤/裸?!   姚望大惊之下,忘了反应,身体渐渐被那突然出现的男人压倒了下去……   后背撞上地面的痛感袭来,姚望“唔”了一声。   这一声“唔”,似乎也惊动了他身上的那男人。只见那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英俊至极的男人晃了晃脑袋,然后睁开了闭着的双眼,下一秒,男人突然发出轻轻的一声“咦”。   “姚……望?”男人——变回人身的喻子归紧紧盯着身下姚望的双眼,用一种极慢极缓的语调,问道。   被压的姚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想不通,他的龟龟怎么变成了一个男人?   世界玄幻了?   他出现幻觉了?   还是他做了个梦?   喻子归嘿嘿一笑,下一秒身体却突然一颤——   卧槽怎么身体凉飕飕的?   “啊——”   喻子归稍稍撑起自己的身体,惊恐地发现,卧槽他竟然没穿衣服!   “……”   脑袋快速地往周围转了转——幸好!现在没人!   “把你的外套脱了给我!”喻子归快速开口。   姚望呆愣:“啊?”   秋冬的天本就冷,他竟然没穿衣服……喻子归身体又是一颤,不再说话,干脆直接动手拽起了姚望的衣服。   姚望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外套被喻子归粗鲁地一扒,扒走了。   然后喻子归快速地外套围在了自己的腰腹间,转身就往楼内跑。跑了几步,又停下,回去,抓住姚望的手,一拉,便拉着他一起跑向楼里。   ------   姚望仍旧有点出神。   他一下看着这个在自家餐桌上大快朵颐的男人,一下又看着客厅里那红色的脸盆……   刚刚那男人是怎么说的?   他就是他的龟龟?   他原先是个人,然后某天摔下山崖,变成了一只乌龟,然后现在又从一只乌龟变回了人?   姚望拍了拍脸,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据说是他家龟龟的男人。   喻子归咽下最后一口饭,对上他的视线,说:“你还不信?”   姚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行,那我再告诉你。”喻子归扯了扯睡袍。   拉着姚望回到这儿后,他首先就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借了姚望的睡袍穿。他个子比姚望稍高点儿,原本在小腿处的睡袍只到他的膝盖,露出有力的两条小腿。   “喏,这条蠢狗,”吃饱喝足的喻子归坐到了姚望旁的沙发上,指了指乖乖蹲在地上好奇看着他的金毛狗狗,说,“先前它推着脸盆满屋子乱跑,最后把脸盆推到了玻璃门那边,接着嘛,我就利用玻璃门,从脸盆里出来了……最后是被你用扫帚从冰箱底下扫出来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喻子归仍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蹲着的金毛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寒意,“汪”了一声,往姚望那边缩了缩。   喻子归“哼”了一声,又说了几件他当乌龟时的事。   姚望越听,看他的眼神越呆。   ——这男人竟然真的是他的龟龟!   虽然已经信了这男人说的是真的,但姚望仍旧觉得很玄幻……   发愣间,他突然觉得腰上一紧——   “接下来,咱们就得好好算算账了。”喻子归缓缓一笑,流氓似的在姚望的脸上流连,“你以前总是提着我的后腿吧?你知道这样的姿势很不好受吗?嗯?”   喻子归离得有些近,最后的那一声“嗯”尾音上挑,好似带着挑逗。姚望觉得自己的心怦然一跳。   “汪——”旁边的金毛狗狗见主人好像被坏人逮住,立即叫了起来,上前就是一咬——   大腿根一凉,喻子归低头看去——那蠢狗竟然咬住了他的睡袍,用力地往外拉。   姚望自然也听到了自家狗的叫声,刚想偏头呵斥,就不小心瞟到了旁边那男人露出来的某处……   瞬间,姚望就想起了这男人还是乌龟时……那个半夜……   忍不住,他笑出了声。   喻子归听到笑声,眯了眯眼,不管睡袍也不管狗了,直接把姚望压倒在了沙发上。   “笑?等下让你笑不出来!”   ……   当晚,姚望见识到了真正的“黑木耳”。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小短篇,完了完了哈哈哈哈哈哈~ (未来可能有兴致改成长篇?再说再说233333333) 【新文(现耽)求收】 花城市局刑侦大队队长纪律接到一起碎尸案的报案,从现场的冰箱里听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宋不羁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发现家里变了个样,还多出一个陌生人。 纪律和宋不羁大眼瞪小眼,内心同时MMP—— 他妈的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十分严于律己高大帅气武力值爆表 攻 X 十分放荡不羁爱自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热 受 (纪律X宋不羁) 另有副CP:十分严谨喜欢找(在意之人的)茬 攻 X 爱跟朋友吐槽老板偶尔喜欢自言自语 受 (侯一笙X常非,攻是受的老板) 1、受(宋不羁)有异能。 2、单元案件串联,不恐怖。